武漢市硚口區長豐街辦事處原副主任王兵違紀案查處紀實
他有一個“大夢想”——擁有屬于自己所謂的“工業園”
如果沒有案發,他可能繼續采取違規違法手段瘋狂斂財……
一個“小官員”的“大夢想”破滅記 ——武漢市硚口區長豐街辦事處原副主任王兵違紀案查處紀實
王兵,男,1963年2月出生,湖北省武漢市人,大學文化程度,無黨派,1982年7月參加工作,曾任硚口區長豐鄉建設辦公室主任、副鄉長(正科級)和長豐街辦事處社會事務辦公室主任,2009年12月起任長豐街辦事處副主任(副處級)。2010年9月20日,武漢市監察局對其立案調查。
一條意外的重要線索,揭開了這個“春秋大夢”的冰山一角
2010年,湖北省武漢市紀委、監察局接連收到多封舉報信,反映硚口區長豐街辦事處副主任王兵收受賄賂的問題,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高度關注。由于這幾封舉報信都系匿名舉報,內容也不夠具體,核實難度較大,調查工作一時難以深入進行。
武漢市紀委、監察局在調查另一起案件中,一名當事人交代了曾向王兵行賄以及王兵曾違規參與集資建房的事實。
掌握這一情況后,9月20日,武漢市監察局果斷對王兵違紀問題立案調查。
王兵從警校畢業,精通法律,又曾在派出所當過民警,有著豐富的反偵查經驗,警惕性高,抵觸情緒強烈,在調查之初就曾對辦案人員態度傲慢,氣焰囂張。
對此,辦案人員早有心理準備。一方面,他們繼續加大外圍調查取證力度,尋找知情人談話并收集王兵違規參與集資建房的相關證據,力圖以此作為突破口,打開王兵的心理防線;另一方面,正面與王兵斗智斗勇,對其精心編織的謊言一一戳破,并采取虛實結合、剛柔相濟、迂回深入的方式,先鎖定王兵交代的自認為情節輕微的受賄問題,再尋找合適時機進行突破。
辦案人員的努力沒有白費。幾天后,他們在外圍調查的過程中得到了一條重要線索:王兵涉嫌在長豐街永利工業園以東非法占有一塊面積約80畝的土地,并違法建設了近10萬平方米的工業廠房。
經過進一步調查,這一情況的確屬實。那么,建廠房的錢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當辦案人員將這一問題拋向王兵時,對方原本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最終交代了他的種種違紀違法行為。
經調查,王兵利用職務之便,收受相關人員財物共計人民幣50余萬元和2000美元,違規參與集資建房并獲取不正當經濟利益共計人民幣473萬元。此外,王兵還存在采用欺騙手段非法占用土地,并利用職務之便進行違法建設等問題。
違規參與集資建房,從中獲取473萬元不正當經濟利益
原來,早在2001年,長豐鄉原鄉辦企業——某市政水利工程有限公司決定在公司內部集資建房。得知這一消息后,時任長豐鄉鄉村建設辦公室主任的王兵按捺不住了,一向精明的他感覺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從中分一杯羹。
隨后,王兵向該公司法人代表石某表示要參與集資建房,并提出想要兩套住房。當時,該公司辦理內部集資建房的批地、建房等有關手續都需要經過鄉村建設辦公室的批準,面對這一無理要求,石某別無選擇,只好應允下來。
2002年初,該公司集資修建的別墅樓工程正式動工后,王兵先后分兩次交納了兩套別墅的集資建房款共計人民幣55萬元。2003年初,別墅樓全部建成并交付使用。
2009年上半年,因硚口區政府引進某項目的需要,對該公司集資修建的別墅樓進行整體拆遷,王兵領取了兩套別墅的拆遷補償款共計人民幣528萬元。這樣,除去2002年投入的55萬元,王兵通過違規參與集資建房獲取了473萬元的巨額不正當經濟利益,他不禁為自己當時的“明智之舉”而沾沾自喜。
違規參與內部集資建房,并從中獲取巨額經濟利益,讓王兵嘗到了權力所換來的甜頭。然而,這一切,對于“志向遠大”的王兵而言,僅僅是發財夢的開始。
如果沒有案發,誰都無法預測他所建的“工業園”接下來會獲得怎樣的經濟收益
在未經土地規劃部門許可的情況下,在80畝土地上建起10萬平方米的工業廠房,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然而,王兵卻匪夷所思地做到了這一切。
2006年底,長豐街永利村為招商引資,決定將該村位于永利工業園以東一塊面積約為80畝的土地對外招租。
得知這一信息后,王兵和妻子朱某主動向永利村引薦某生物有限公司承租該塊土地。就在雙方正式簽訂合同前夕,因永利村提出“稅收必須在當地繳納”等原因,該公司最終決定放棄在永利村投資辦廠。
王兵預見到了這塊土地未來必將帶來巨大商機,貪婪的本性使其再次打起了歪主意:既然該生物有限公司放棄了,為何不想辦法吞掉這塊“肥肉”,將這塊土地占為己有呢?
于是,2007年6月,受王兵和其妻朱某指使,王兵的妹妹及妹夫在工商部門登記注冊成立了“武漢亞諾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亞諾公司),對外謊稱該公司系生物有限公司為滿足“將稅收留在當地”的條件而專門成立的新公司。亞諾公司名義為王兵的妹妹和妹夫持有,實際控制人卻是王兵夫妻二人,公司的經營范圍實際以房屋租賃為主。
2007年6月30日,在未經土地規劃部門許可的情況下,亞諾公司與永利村簽訂了租賃70畝土地的合同(實際測量面積為81畝)。同年10月20日,王兵以亞諾公司的名義與包工頭袁某簽訂工程施工合同,約定新建工業廠房8.6萬余平方米,工程造價為6677萬余元。
之后,亞諾公司在未辦理任何手續的情況下,違法建成工業廠房(含宿舍)20棟,違法建筑面積約10萬平方米,所建廠房全部用于對外出租。就在案發之時,亞諾公司仍在加緊搶建廠房。王兵案發前已獲取出租收益200萬元,預計今后每年可獲出租收益1000萬元以上。
已獲取巨額利益的王兵并未滿足,他幻想著有一天他所建的工業園能披上合法的外衣,幻想著他能名正言順地擁有一份如此龐大的產業,幻想著有朝一日這片土地或許可以獲得數億元的巨額拆遷補償款。為了這一天的早日到來,王兵開始頻繁地用手中的權力來換取金錢,用以投入到他所編織的美夢中,在腐敗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本色”出演的一幕幕權錢交易鬧劇,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一部影視作品
2009年12月,王兵被提拔為長豐街辦事處副主任。在案發前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王兵利用分管城建工作的職務便利,以對違法建設不作為的方式頻繁受賄,共收受他人所送人民幣50余萬元和2000美元。其違紀所得除用于平時消費外,全部投入到了永利工業園(二期)的建設中。
為了實現他的終極“夢想”,此時的王兵早已將他所熟知的法律法規拋到了九霄云外,他“本色”出演的一幕幕權錢交易鬧劇,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一部影視作品,讓人不禁感嘆金錢的巨大誘惑。
2010年五六月間,某工貿發展有限公司擬將其臨時租用的一處面積為400平方米的廠房擴建為2000平方米的五層樓房,因無土地使用權,無法辦理建房施工手續。
為此,該公司總經理鄭某多次找到王兵,希望他能出面幫忙關照,均被王兵婉拒。多次碰壁的鄭某仍不死心,他通過多方打聽,得知某稅務所干部羅某與王兵關系較好,就通過羅某再次找到王兵請求幫忙。看在羅某的面子上,王兵同意了該公司對廠房進行改建。
一天中午,羅某和鄭某約請王兵吃飯以表示感謝。吃飯過程中,羅某一面對王兵“歌功頌德”,一面將一個裝有10萬元的白色塑料袋交給王兵:“這是鄭總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王兵客氣一番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筆“辛苦費”。
2010年8月,長豐街長豐村二組村民張某未經批準,擅自將其占地200平方米的房屋拆除重建為六層樓房,因未辦理任何手續而被長豐街城管執法中隊責令停工處理。此前,張某曾為在長豐村某地塊新建廢品回收站一事已多次找過王兵幫忙,但一直沒有下文。
2010年9月的一天晚上,基于讓重建房屋盡快恢復施工和新建廢品回收站事宜能順利進行的目的,張某再次找到王兵。這一次,張某沒有失望,王兵告訴他新建廢品回收站一事,長豐街黨政聯席會已經討論通過,至于建房一事他將盡力幫助解決。張某聽后非常高興,馬上將事先準備好的10萬元現金當面送給了王兵,以示感謝。
事后,王兵找到長豐街城管執法中隊隊長孫某,示意“只要張某的房屋系‘原基改建’,就可以允其施工”,孫某表示同意。后來,張某的房屋得以恢復施工并順利建成。
這些,僅僅是他瘋狂斂財的幾個縮影,他高密度的索賄受賄時間表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自任街道辦事處副主任起,王兵以每月最少收受兩筆賄賂的速度不斷“刷新”著自己的斂財紀錄,下面這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2010年5月至6月,收受楊某所送2萬元、譚某所送0.5萬元、鄭某所送10萬元、楊某所送1萬元、肖某所送2萬元……
經過兩個多月艱苦細致的調查,王兵違紀違法的事實已基本查清,可此案帶給我們的思考卻遠未結束。
為什么一個副處級干部可以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里收受他人財物50余萬元,可以堂而皇之地通過違規參與集資建房獲取473萬元的不正當經濟利益,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積累起保守估計市值上千萬元的資產?
如果我們對權力運行的監督和制約落實到位,王兵還會幻想做這樣的黃粱美夢嗎?如果相關職能部門在工作中嚴格履行職責、照章辦事,王兵的美夢還能朝著現實一步步推進嗎?
孟德斯鳩曾說過: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有權力的人們行使權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而當王兵到達這個有界限的地方時,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太遠。
王兵清楚地知道等待他的必將是法律的嚴懲,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光彩和自信。他曾以為,自己離發財夢想的實現只有一步之遙,沒想到最后的結局卻是親手毀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
王兵在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時曾這樣寫道:“我只看到社會中消極的一面,在自己管理的工作中,睜只眼閉只眼,收取他人的好處,來滿足個人的私欲。我的消費觀也是極不正確的,追求世界名牌,以此為榮,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日常生活中,我經常以緩解壓力為借口,一個人出入高檔酒店、休閑娛樂場所和夜總會,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虛,消費付款時我總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墮落到如此地步,我自己都不敢回想。”
縱觀王兵腐化墮落的過程,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對此,他也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在平時的工作中,我放松了對自己世界觀的改造,不注重學習,單位組織的學習能不參加就不參加,我認為那是形式主義,學習就是說教,就是灌輸。由于不學習、不充實自己,使自己更加空虛,最終走上了違紀違法的道路。”
然而,夢醒時分的悔恨為時已晚。此刻的眼淚已經無法改變什么,王兵必須要為自己當初的貪婪無度和膽大妄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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