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愛竹之人,應是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鄭燮鄭板橋,他中進士后曾歷任河南范縣、山東濰縣知縣,素有惠政。
他在《題畫竹石》中寫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蘊含了深刻的思想感情。鄭燮先聲奪人,將背景設置在巍峨的青山中,立根巖石,可見其根深志堅,經過“千磨萬擊”的苦難,這幾桿青竹慢慢成長起來了,“任爾東南西北風”是多么瀟灑從容和意志堅定,讓讀者看到一個百折不撓、頂天立地的強者形象。
而在《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中,竹子又化身心系民生的仁者形象,“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似乎讓人聽到了鄭板橋深夜的感嘆,我雖是一個小小縣令,但“位卑未敢忘憂國”,覺得那蕭蕭竹聲猶是百姓的哀吟呢。一枝一葉化作了千家萬戶,他們的悲喜都與我能否解民憂、惠民生有關啊。
到了《予告歸里,畫竹別濰縣紳士民》時,鄭板橋仍對竹子念念不忘:“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竿。”為民請愿,烏紗可以不要,即將歸去,只有詩書一囊,清風兩袖。而這時伴隨我的,還是那一枝清瘦之竹,與我獨坐江上。這一瞬間,鄭板橋仿佛化作了唐代柳宗元筆下“獨釣寒江雪”的蓑笠翁,嚴正清苦,甚至有些凜然不可侵犯之感。
竹子是鄭板橋一生的知己,有的時候,他將自身都化作了竹子。在仄韻詩《竹》中,他寫道:“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體現出一種潔身自愛、時時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讓別人投其所好、拉其下水的風度與骨氣。愛竹、寫竹、效竹,這種情懷值得今人稱贊。(蔡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