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作為“察核官常,參維綱紀”的職官,在古代中國官僚體系中的地位舉足輕重,故一代明君唐太宗“以法理天下,尤重憲官”。憲官,是御史的別稱,其首要的品行就是剛正。剛正,既給人力量,也給人榜樣。正所謂:“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中國古代的鐵面御史,史不絕書。北魏的高恭之,就是其中的典范。高恭之有良好的家風,其父高崇,“少聰敏,以端謹稱,家資富厚,而崇志尚儉素。”恭之幼孤,事兄如父,“學涉經史,所交皆名流俊士。”家風與自律的結合,養成了高恭之剛毅果決的性格,在未入仕之前,即以人生要“厲心立行”為志。大丈夫立志,最好是得君行道。恭之很幸運,適時地被朝廷選任為御史。
恭之察舉不避權豪。在孝明帝時,他曾出使相州,察知前刺史李世哲逼買人宅、廣興屋宇、僭越禮法等劣跡,不顧其人為尚書令之子而可能帶來的壓力,將其違法建筑悉毀去之,并公開贓貨,以儆效尤。恭之執法,眼中只有法紀,而不論其官位大小。時任仆射爾朱世隆,是權傾朝野的爾朱榮的弟弟,這等身份和權勢,在朝中可謂莫敢誰何。但是,高恭之卻敢逆鱗。
有一天,爾朱世隆因為覲見皇帝衣冠失儀,高恭之立馬毫不留情地糾彈責問,監督朝儀是否得體,歷來是御史的職責之一。對留有余地或者徇私互利的做官哲學,高恭之是嗤之以鼻的。這些潛規則,對他這樣的世家之子而言,非不懂也,是不為也。實際上,就是面對爾朱榮本人,高恭之的剛正也不遑多讓,而這個擁兵自重、心狠手辣的跋扈之臣,對高恭之竟然也禮讓三分,史載恭之“監其軍事,榮甚憚之。”
壽陽公主是孝莊帝的姐姐,某日,她出行時犯了清路之禁,不但不收斂改正,反而將錯就錯、顛倒是非,對維持秩序的差役呵斥不止。高恭之見狀,憤而起言,如此不留情面,“公主深恨,泣以訴帝。”不過,孝莊帝是有為之君,并未徇私,因為她確實犯了禁,而高恭之的做法并無不妥。因此,壽陽公主告狀的結果,只得了一句安慰:“高中尉清直人,彼所行者公事,豈可私恨責之也?”明君與直臣,造就的是歷史佳話。有一天,恭之參見孝莊帝,一見面,孝莊帝即說:“家姊行路相犯,深以為愧。”恭之聽聞,立即免冠謝罪。忠臣仁君,孝莊帝連忙寬解:“朕以愧卿,卿反謝朕!”行道得君,恭之之幸,朝廷之幸。
恭之外執直繩,內參機密,凡是益國利人之事,必以奏聞,“諫爭盡言,無所顧憚。選用御史,皆當世名輩”。為完善御史制度,他當時還建議在廷尉下設立司直之官,與監察御史執法同步,“所到州郡,分居別館。御史檢了,移付司直。”這樣,迭相糾發,形成御史彈聞、廷尉科案的雙重監督機制。奏議上,詔從之。高恭之身在亂世,履職本就不易,任職時間也不長,但其建樹,足以彪炳史冊。(李鳳鳴)
(轉自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